番外《薛蒙相亲之神秘富婆(四)》-《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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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女孩子抹泪道:“都死啦。”

    男孩嘟哝:“叶忘昔又没死……”

    女孩哭得更惨了:“你不懂,你们男孩子都笨,她肯定比死了更难受,呜呜呜……”

    那男孩子被她越哭越凶的架势弄得有些手足无措,在旁边挠了半天的头,才道:“唉,你别哭了,这样吧,我们来玩过家家?我来当南宫驷,你来当叶忘昔,故事我们自己编嘛……哎呀,不哭了不哭了。”

    男孩子为了哄小伙伴高兴,摘了一片巴掌大的树叶遮住小女孩半张脸。

    “那,拿好你的盖头,我们来拜堂成亲啦~”

    小女孩眨了眨眼,破涕而笑。

    原来苦痛在稚子的眼里是可以改写的。一切都会逐渐轻松起来,他们的爱恨别离,慢慢地都会成为江湖传说,在老槐树下,被一茬又一茬的说书人娓娓道来。

    用你我一生沉浮,生死荣辱,博看客两三眼泪,满堂喝彩。

    小丫头和小毛孩在像模像样地遮着树叶拜堂成亲,青梅竹马,彼此眼底都只有对方,甜丝丝地嚷道:

    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
    “二拜高堂——”

    老槐树下走过一个黑衣道长,面目秀丽,腰间配着一只早已褪色的旧箭囊,箭囊里没有箭。

    仗打完了,尘世很安宁。

    绣着花团锦簇的箭囊里,蜷着一只金色爪尖的小奶狗,呜呜嗷嗷地瞅着外面的世界。

    那黑衣道长站在树下,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个小娃娃过家家,忽然想起了什么,走过去,递给那小丫头一块红色的手帕。

    “哎?”女孩一怔,“这是什么?你又是谁?”

    黑衣道长并不回答,只微笑道:“哪有成亲顶着一片树叶的,来,这个给你。”

    手帕有些旧了,很柔软,上好的质地。

    边角上绣着一个“驷”字,到底是多少年前的旧物了,有些破损,这还是当初她在幻境里被吓哭的时候,南宫驷掏出来给她擦眼泪的。

    小女孩接过帕子左右看了看,忽然笑靥如花。

    她仰头道:“谢谢姐姐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黑衣道长一怔,随着眼中闪着些星辰与光亮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了,也没太多人能一眼认出她是个女儿身,何况还有永远解不掉的换音咒。

    这小家伙真是眼睛毒。

    她笑着摇了摇头,直起身子,拍了拍箭囊里瑙白金的毛绒脑袋:“走啦,还看什么?”

    瑙白金:“嗷呜呜呜!”

    起风了,槐树叶沙沙作响。

    说书人在讲折子,正讲到蛟山一战,南宫驷投血池镇妖邪,众人一片哀哭。

    她倒是没有再哭了,她腰背挺直,独自向远山走去,身后响起小丫头和小男孩的甜稚嗓音。

    “夫妻对拜——”

    她恰好在此时走出槐树的树荫,刺目阳光拂面而来,不知为什么,她竟笑得弯了眼睛,心中充满着欢乐与清甜。

    孩提时真是一生中极好的岁月,她想,海誓山盟三跪九叩都是那么轻而易举。

    走了一段,忽有小家伙急嚷嚷的脚步声:“大姐姐!你的手帕!”

    她没有回头,释然般摆了摆手,豪杰模样。

    瑙白金睁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,有些茫然地望着她,似乎在询问她:“那是阿驷留下的东西,你不要了吗?”

    她笑了起来,目光很温柔:“不要啦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转眼看向榛榛莽莽的草场,春日万物初生,然后她毫不意外地看到南宫驷的身影就立在自己身边,依旧是桀骜不驯的眉眼。

    有些嚣张,又有些沉稳。

    她说:“我知道你在。”

    南宫驷的幻影也皱着眉头,仿佛在责备他。

    她温和地说:“你不要生气。他们拜堂,缺了个盖头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所以我给了他们你的手帕。”

    南宫驷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一块手帕换一场好姻缘,你就笑一下吧。”

    阳光金灿灿的,南宫驷满不乐意地挤出了一个笑脸,不过比鬼脸更难看。

    她也跟着笑了起来,垂着睫毛,等她重新抬眼的时候,南宫驷的影子已经不见了。但她知道他还会回来。

    那不是鬼魂也不是幻觉。

    他在她心里,所以她永远都能看到他。

    ——他一直都会是最意气风发时的英俊模样。

    转眼到了这一年的除夕,按修真界的规矩,父母孝丧可除。所以在除夕前月,薛蒙终于正式加冠死生之巅尊主位,四方来贺,蜀中大庆。

    在那一片火树银花不夜天里,薛蒙依璇玑长老所述礼制,戴玉华冠,佩掌门戒,丝帛绡纱里里外外九重华裳,加冠服侍精致到袖口腾龙细饰的眼睛都要用火炼珠镶绣。

    他站在庄严恢宏的丹心殿里,面目如昆玉,俊美又成熟的模样。

    那双眉眼里,若仔细分辨,多少能看出些姜曦的影子。只是他永远也不会姓姜,也永远不愿和姜曦一样。

    “恭贺,掌门仙君。”

    璇玑长老率门徒率先拜下。

    死生之巅的弟子如碧海翻浪,甲光潋滟,依次拜跪,其他来相贺的宾客也一一低眸行礼。

    声音轰轰隆隆,如同雷霆,响彻云烟缭绕的山巅。

    “恭贺——掌门仙君。”

    花火在夜空粲然盛开,仿佛宣告属于死生之巅的金碧辉煌的岁月就此开始,而昨夜的黑暗也好,温馨也罢,都再也不会回头了。

    薛蒙微笑着,黑眼睛很深,很沉静,却不那么亮。

    他举杯,与众相饮。

    极妥帖的举止,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,闹出那些荒唐又可笑的差池。

    梅含雪在座下遥遥叹了口气,闭上了眸子:“这小子啊……终于要成为南宫柳了。”

    “慎言。”

    梅含雪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:“我不是说他人有问题,我是说他今天的位置。”

    “那也不是你该多嘴的。”大哥冷冷地,“还有,从晚宴开始到现在,已经有二十六个姑娘来找过我了。摘下你的人皮·面具,我受够了。”

    梅含雪立刻苦恼地将脸皱成一团。

    筵席散了,因宾客太多,死生之巅照顾难周,只得安排弟子分级接待相应的掌门、长老、弟子。

    众人喝的醉醺醺的回去,江山改朝换代,各有各的心事。

    薛蒙回了房里。

    他今日果真没醉,贪狼长老的醒酒汤比什么都顶用。

    他坐下来,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骨,想要摘掉身上繁重的饰物,可是对着铜镜看了一会儿,却又觉得满身坠饰玉佩,也不知该从何摘起。

    璇玑敲门进来。

    “尊主。”

    薛蒙恹恹地:“嗯?”

    “这是各门所赠礼单,戒律忘了给您送来。”璇玑将厚厚一沓金红册子递给他,“记得要仔细看,偿礼要想清楚。”

    薛蒙只觉得愈发倦怠:“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,姜掌门说想单独见见您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不见。”

    璇玑也不勉强,他一直是死生之巅所有长老里最后察颜观色的。他叹了口气,说道:“那我一会儿去回绝他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别的事吗?”

    璇玑道:“没有了。”

    薛蒙其实是希望他说还有别的事,最好直接告诉他“外头忽然来了两个神秘宾客说要见你。”,可是并没有。

    璇玑走了,合上了掌门卧房的雕漆朱门。

    偌大的屋里,薛子明一个人孤独地站着,他站了很久,最后走到桌前,挑亮了灯火,去看那些厚厚的礼单。

    礼单名录按照送礼丰简排了顺序,富甲天下的孤月夜自然在第一位,单子上头都是“焰羽翎”“灵鲸珠”之类的奢靡宝物,有些东西以前他连见都没有见过,姜曦出手阔绰,也真是不差钱。

    但对于这些华贵珍宝,薛蒙此刻并没有心情多看,他哗哗地翻着册子,试图在其中寻找到楚晚宁和墨燃的名字——很多散修即使没有来,礼物也会送到。这是薛蒙人生中极其重要的日子,如果墨燃没有死,如果楚晚宁仍在这个江湖,那么他们总会得到他即位的消息。

    踏雪宫、火凰阁、无悲寺……

    一页页翻过。

    散修私人贺礼那几页更是来回翻了数十遍。

    可是没有。

    到最后,薛蒙才靠在铺着软垫的红木雕花座椅中,抬手疲惫地揉着眉骨。

    没有。

    他的师尊,他的……堂兄,就真的像彻底归隐了一般,在那日大战之后,自江湖中销声匿迹。

    外头是一片笑语欢腾,礼炮鸣声,死生之巅的尊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睫毛慢慢地就有些湿润。

    他确实是接受不了楚晚宁和墨燃对自己的欺瞒,无法再毫无芥蒂地与两人相处,但不管怎样,他内心深处还是挂念着他们。

    建祭祀宗祠的时候,所有人都跟他说墨燃已经死了,可他固执己见,他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,没有确切的消息前,那灵牌上的红布如论如何他也不会取落。

    其实他也知道,许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,他尝试着尽力去理解他们,但依旧无法释然,一想到他们瞒着他的事情,他就心头窒闷,五内纠结,甚至连一口气都上不来。

    他也知道,因为这个原因,楚晚宁和墨燃或许再也不会回到死生之巅——没有哪对师徒之间的禁忌是能被真正宽容接受的。

    但是,好歹给他送一封信吧……

    好歹报他一声平安。

    薛蒙深吸一口气,抬手遮住自己颤抖的眼睑。

    忽然,窗外传来一声幽幽叹息,薛蒙一怔,猛地弹起身来冲过去,一把推开户牖。

    外面此起彼伏的璀璨烟花映照在他脸上,他左右相看,不见来人。但窗外一株桃树上却悬着一只狭长的锦盒。

    薛蒙颤抖地伸手,浑身绷紧,将那锦盒打开。

    此时“咻”地有一朵烟花升空,在舒朗夜幕中碎开千万星辰。

    晶莹流淌的光华里,薛蒙看到锦盒中躺着一柄新铸成的窄细弯刀,银柄长身,缀着的望舒晶石熠熠生辉……

    是一把重新淬炼的龙城!!

    薛蒙几乎是栗然地将那锦盒揣在怀中,而后竟径直破窗跃出,在后花园中一掠而起,喊道:“师尊!!”

    空寂的掌门后院,回应他的是呜呜风声。

    他疯了般地唤道:“师尊!!墨燃!!”

    “出来啊!”

    夜风清爽,吹在脸颊上又湿又凉,他在锦簇花丛中没头没脑地疾奔着,衣袍和手臂被树枝刮花了也毫不在意。

    “你们出来啊!!”

    声音到最后都有了呜咽。

    哪里都找不到人,薛蒙停下脚步,慢慢地弯落身子,蜷在地上喃喃着:“回来啊……”

    耳畔隐约响起了吹叶声,薛蒙一凛,循着曲声方向望去——

    然后他看到了,但那两个人已经行的太远,停在了渺远的通天塔檐旁。飞翘雕兽的庄严塔角后面,两个昔日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一倚一立。坐着的袖袂飘飞,膝头搁着神武九歌,倚着的夜衣修身,指尖执着枚竹叶在鸣奏。

    “我访故人明月下,灯花人面相映红。一朝凤雏啼春晓,万顷河山清平中。总角藏酿君莫饮,经年归来与兄逢。人生何必常相伴,遥以相思寄东风。”

    这悠然琴哨声回荡于泠泠月色里,飘向浩浩长空中。

    一曲恭贺终了,但见得一阵金光闪过,楚晚宁的衔烛纸龙应召而出,两人跃上龙脊背,就此乘风远去……

    后来,薛蒙在锦盒中发现了两封字迹相似的书信。一封是楚晚宁的,一封则属于墨微雨。

    墨微雨的那封信写的很长,讲了后来的种种故事,告知了他先前的许多隐衷,并说明了他们之前因为还并不清楚世人对他们的看法,所以不愿贸然出现,拖累死生之巅。至于这把新的龙城弯刀,则是这几个月来他与楚晚宁想方设法取得材料淬炼而成的,或许能用的到。

    而楚晚宁的书信则短得多,信上工工整整的几行楷书:

    尊主,玉衡心中有愧,故无颜与君相见。前路将长漫,望多珍重。龙城刀柄嵌了一朵晚夜海棠,可伴尊主一生。若他日尊主需取玉衡绵薄之力,尽凭差遣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,薛蒙对着“尊主”两个字看了很久。

    直到夜深了,觥筹散乱,万籁俱寂,他也没有回过神来。想到从今往后或许再也听不到师尊叫他的名字,只能听到一声声尊主,他就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厌倦过这世上的繁多规矩。

    但至少楚晚宁还在,墨燃也还在。他们或许今后会相隔千里远,或许好几年都未必能相见,不过这一片人间月色,他们终究还是能在天涯各一处共赏,这多少也算是宽慰了。

    死生之巅山脚,无常镇。

    两个披着帽兜斗篷的人自黑夜中走来,行至热闹欢腾的夜市,找了一家结彩张灯的宵夜摊子落座。

    其中那个身材十分高大修长的男子开口道:“老板,要一清汤咕咚锅,脆笋、豆腐、千张、木耳菜、牛肉薄切、羊肉薄切、牛肚百叶、酥肉、水晶鱼片、芙蓉虾球……”

    另一人淡淡道:“差不多够了,吃不下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再上个松子鳜鱼,再加两罐豆奶——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那人抿了抿薄唇,“别再点了。”

    这两家伙不是别人,正是刚刚给薛蒙送完了礼的楚晚宁和墨微雨。

    “那最后再来份桂花糖藕吧。”墨燃说完,笑了一下,“你们会做吗?”

    跑堂的小二哥很热切:“原本是不会的,这是江淮一带的菜呀。不过死生之巅的孟婆堂经常做,所以我们山脚的也跟着学了些。啊对了,我们这里有大英雄菜谱呢,两位要不要看看?”

    楚晚宁皱起了眉:“……什么菜谱?”

    “大英雄菜谱啊。二位不知道吗?”小二颇为自豪地介绍道,“前些日子闹大灾,摆平了灾劫的两位仙君都是咱们死生之巅的。嘿,无常镇如今的酒肆人人都会做些特色菜肴,就是照着那两位仙君的口味来的!”

    说着从腰间掏出两块竹斫牌子,热情地递给楚晚宁和墨燃看。

    “这个呢,是楚仙君菜谱。”生怕他们看不懂,小二还眉飞色舞地解释,“相传楚仙君爱吃做的有些焦的东西,所以我们这里有焦溜丸子,炸焦锅巴,焦豆腐煮青菜,哦对,这个松鼠桂鱼也会特意炸的焦一些。”

    楚晚宁:“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对面的墨燃为了忍笑,抬手斟了一杯茶喝着。

    但是他抬手翻了翻另一块“墨仙君菜谱”,嘴里的茶就差点没“噗”地喷出来——

    “咳咳咳!!”

    小二有些惊慌失措:“哎呀,客官您怎么了?没事吧?”

    “没事没事,咳咳……”墨燃边呛边点着那块竹牌子问,“你们这是什么?为什么墨仙君菜谱上会有海棠甜心酥这种东西?我连听都没听过。”

    “相传墨仙君喜欢甜食嘛。”

    墨燃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还喜欢海棠花。”小二宛如江湖百晓生,舌灿莲花地解释道,“所以我们老板娘就自创了这个海棠甜心酥。这里头搁的糖呀,比平常甜点的多足了三成,保准甜到舌头都麻!”

    “……那还能吃吗?”

    小二笑道:“怎么不能吃,卖的好得很呢。二位客官不如来一份墨仙君菜谱,再来一份楚仙君菜谱?两位仙君都喜欢的吃食,尝一尝你不吃亏,尝一尝你不上当啊。”

    楚晚宁头有些疼:“不。我不喜欢吃焦炭,谢谢。”

    墨燃笑道:“我其实也不那么爱吃甜的。”

    “唉,那真是可惜。”小二颇为遗憾地挠了挠头,他好像是真的很推崇这店里新出的菜肴,走远了都还能听到嘟嘟囔囔,“好歹是救世英雄爱吃的菜呢……都不好奇想尝尝的嘛……”

    楚晚宁:“……”

    墨燃:“噗嗤。”

    “你笑什么。”楚晚宁看了他一眼,“就这么好笑?”

    “也没有。”墨燃的眼睛黑漆漆的,“只是开心而已,一开心,一点小事都能笑的起来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转头去看那街边熙熙攘攘的人群,风波平歇后,凡尘烟火又燃出生机,女人们在挑拣着脂粉首饰,买些除夕的红纸年货,男人们则聚在明晃晃的宵夜摊子前喝酒闲聊,灯笼的光照那一张张闲适的脸,气氛和暖,连面颊上的油脂都没有那么惹人厌。

    一群小孩尖叫大笑着跑过去,也不知在玩什么游戏,一个孩子戴着面具,另一群在前头兔子般地撒腿逃窜着,嘴里不停喊着:“别让他抓到,哈哈哈,别让他抓到啦。”

    墨燃以手支着下巴,这个动作他做起来一直都非常英俊,英俊里甚至还透着一丝毫不违和的可爱。

    他忽然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:“真好。”

    说着又仰头望了望灯火璀璨的死生之巅,又重复了一遍:“真好。”

    楚晚宁道:“……也不算太好。你刚刚听到的,薛蒙在唤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墨燃果然沉默了一下,但还是笑了笑,“可要是我们真的留下来,他又会为难。”

    楚晚宁说: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菜端上了几碟,墨燃边吃边咕哝道:“薛蒙到底还是有些孩子心性。其实现在这样最好,如果我们回了死生之巅,麻烦事就会接踵而来。而且他可能会忍我一天两天,过一个月两个月咱们试试?”

    嘎嘣咬了一颗花生米,墨燃倒像是有些委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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